傍晚時分，一陣風雪剛剛平息，暗沈的天色被火光照的通亮。不過第一日，太子與趙崢，趙牧三人所獵之物已然遙遙領先其他人。其中以趙崢所獵野獸最多，太子雖然數目上比不過趙崢，卻是一舉斬獲了一只花斑豹，倒也算是與趙崢不相上下了。

其實這次狩獵，名義上是有能者所獵之物最多便可得皇上封賞，實則這些人都清楚，這是皇上再考驗自己的兒子到底有多大能耐。

宮中各派系自然是扶持自己所支持的皇子，遇上了野獸也會緊著皇子們先下手。討好和拍馬屁的意味也就頗為濃厚。

只是可憐了那些禦林軍，不僅要讓著這些身驕肉貴的皇子們，還要護著他們的安危，真要遇見了無法馴服的野獸，還要拼了性命去保護主子們離開。這冬獵雖然是東璃最為盛大的活動，但是那些在這裏喪命的人，卻永遠不會有人記得。

緊緊是第一日，已經有十幾人被野獸所傷，四人被野獸活活咬死。

拂煙厭倦了這樣的氛圍，坐在營帳之外的一節枯木上。今日她不用當值，總算可以好好休息。雙手抱著肩頭，看著眼前的火堆，火苗在冷風的追逐下搖擺不定。白皙的臉上，映著紅光，好看的眼眸似乎有些出神。

直到有人拍了拍她肩頭的手，這才回過神來。

“少爺怎麽來了？”女子猶自詫異，原以為這麽晚，他不會來了，這會兒許是朱懷德找她。可回頭之後，卻發現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，心中十分驚喜！

莫非整了整衣袍坐在女子身旁，“早間不是說過晚上來找你，你這麽快就忘記了？”

拂煙淺笑的搖頭，“本以為天色太晚，你不會來了！”

“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又怎麽會不做到呢！”

這麽直白的話讓拂煙面上一紅，枉費她活了兩世，面對這樣的情話蜜語她竟有些抵擋不住，身子僵硬的坐在枯木上動都不敢動，只低頭看著面前火堆，“少爺可是有什麽事？”

莫非嗯了一聲點了下頭，“沒事就不能找你了？”女子嬌羞不知如何回答，莫非見她那番扭捏模樣，一點不像平日所見的那個巾幗英姿，便笑了笑道，“找你也的確是有事的！”說罷，從懷中掏出了一支藥瓶遞了過來，“自從入宮，你這身上的傷就沒有好利索過。”

想想也是，從天厥城到京城，一路上幾乎都是用性命在賭在拼，而今她終於如願以償入了宮，之後的路還是困難重重。

女子有些入神，忽而覺得手背上一涼。原來是莫非見她沒有收下藥瓶，反倒發起呆來，就打開了藥瓶親自替她上藥。“日後只你我二人的時候，就喊我名字便好！還有你這手上的傷，這幾日最好是不要碰水了！”

女子點點頭，“知道了，少爺！”

一種習慣的回答惹的莫非擡頭緊盯著拂煙的臉，拂煙猶豫了半天，才從口中如蚊蟲一般細小的喊了一句，“莫非！”

“之前見蓮心與華士承二人倒是不像你我這般生分！我第一次這般喜歡一個女子，確實不知該如何對你，如今既已說破，不用藏著掖著，反倒輕松許多！”莫非猶自說著。

女子知道他這話中含義，看著他動作輕柔的一點一點為她在手背上的傷口上藥，比自己還要仔細許多，再看他專註的神情，側臉的輪廓清晰，比起初見，褪去了最後的年少稚嫩，如今已是成年男子般沈穩。

第一次相見，就知他非尋常人，這一路走來，也證明她的眼光不錯。

這樣舉世無雙的男子竟然會與自己心意相通，女子臉上未曾察覺的淡淡笑起。

“我也是第一次這般喜歡一個男子！”

莫非沒有擡頭，繼續著手中動作，口中仍舊輕輕回應了一聲，“嗯！”

“哦，對了！聽說太子獵到了花斑虎，這一次應該能夠得皇上封賞了吧！”

莫非替拂煙上好藥，坐直了身子，將藥瓶塞進拂煙手中，眉頭卻是緊緊皺起，“就算太子獵到了花斑虎，卻還是不及貴賢王的所獵之物多！而且因為那只花斑豹太子受了傷，剩下幾日未必能像今日這般幸運了！若是太子最後不能入得前三名，皇上怕是不會高興的！”

“皇上對太子寄予厚望，柳安得想要扳倒太子本不容易，可如今貴賢王回來了，皇上心中雖說還未動搖，但總歸還是有對比了！日後太子若有任何行差踏錯之時，皇上絕不會留情！誒，這朝廷之中的事情，還真是多變的很！”

莫非深知她話中意思，卻是無奈的很，苦笑一聲嘆息道，“皇上的心思又豈是你我能夠猜得出來的呢！我今夜來找你，除了送藥，還有一件事要問你！”

“什麽事情？”拂煙問道。

“天厥城那邊來了消息，與北羥有關！”說罷湊近了女子耳邊，小聲的說道，“左翼海來信，不少北羥人扮作流民混進城中，雖沒有過分之舉，但卻凝結成一股不小的勢力。以天神教來遮掩，拉攏天厥城的商戶入教！”

說到最後，莫非伸手將拂煙耳邊的碎發輕輕撩在了耳後，眼底始終帶著擔憂。而那動作仿佛十分自然，毫不影響他的思緒。

拂煙耳蝸被熱氣熏的很癢，又被他這般的舉動一驚，但看莫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，只得壓抑住想要躲閃的心思，輕輕咳了一聲。

“天厥城那裏有左翼海的幾萬兵馬駐守，還有華參將，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吧！這天神教我倒是聽說過，不過就是用些騙人的把戲，蒙騙百姓的！朝廷也鎮壓過幾次，後來消停了許久！沒想到這回會在天厥城出現！”

“我正是擔心這個！天神教雖說不是什麽厲害教派，可聽左翼海說，天厥城一半的商戶都入了天神教，供奉銀錢財物！而天神教與北羥人勾結，我怕這些東西都流向了北羥！”

女子恍然大悟，“你這麽說來，倒真有可能了！北羥如今兵力強盛，缺的就是物資補給，若是讓他們得了天厥城的財物，那麽攻下天厥城便是遲早的事情！”

莫非沈著氣，也轉頭盯著火堆，“父親也知道了此事，所以這一次他絕不會放完顏阿謄活著回到北羥！冬獵一結束，就該動手了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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